只闻那道旃檀香气,姜泠便知来者是何人。
步瞻端过下人手上的热烫,让左右之人都先出去。
身前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,不冷不暖,却莫名让人感到几分安心。
姜泠从床上坐起来,身后垫了个柔软的枕头,任凭步瞻往自己嘴里喂着药。
她问起小年那天发生的事情来。
对此,她心中有许多疑惑,可步瞻却只说,她被人灌的是春药。自己刚一被人灌药,步瞻与谈钊便赶了过来,所幸那时青楼的那帮人还未给她灌太多,那丁点汤药根本起不了什么效用。
说这话时,他面不改色,声音分外平静。
姜泠心中原本仍有狐疑,可一抬头,却看见对方十分从容而平淡的一双眼。他的声音很轻,眸光中未有任何波澜,这让她虽然不大信对方的说辞,却又无法从其中窥看到半分破绽。
她去问谈钊。
谈钊也是同样的说辞,同样地让她无法找到任何破绽。
姜泠虽是有心查证,却也无可奈何。
自从那天小年夜过后,步瞻又增派了一拨精锐守在姜泠附近、专门保护她的安危。除此之外,周遭一切也并未发生过什么改变,日子同先前一样,一步步一天天、按部就班地往下过。
她发现,步瞻近日出征似乎愈发频繁。
除此以外。
姜泠披上厚厚的氅衣,掀开帘帐。
就在抬手的那一瞬,她忽然觉得眼前晃了一晃,身侧绿芜眼疾手快、将她扶住。
近日来,她总是会莫名发晕。
双腿有时也会无力,甚至有些站不起来。
她隐约觉得,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。
军帐外仍下着大雪,风雪呼啸着,却未挡住风雪里那一点人影。
是步瞻。
对方也看见了她,朝她缓步走过来。
步瞻,她仰起头,于一片风雪之中,问,我是怎么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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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神色很认真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, 姜泠竟觉得,当自己问出这句话后,对方的眼神有片刻的躲闪。
但那也只是一瞬之间。
步瞻将伞撑在她头上, 隔绝了漫天风雪。他垂下眸, 目光凝在她的脸颊处。
怎么了?
他反问。
步瞻的神色看上去很平和,还很无辜。
但这么些天, 身体的上的异常反应却是真真切切地告诉她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。
她也凝视着对方的眼睛, 企图从中窥看到几分端倪:近日来,我总是昏昏沉沉精神萎靡。时常会眼前发晕、四肢无力的症状。
她唤了张太医,对方也支支吾吾, 说她只是水土不服、再加上近来休息不足所致。身体上并无其他问题。
但姜泠也知道。
张太医是步瞻的人,如若步瞻有意隐瞒, 对方根本不会同她说什么实话。
只可惜季老师不在身边。
步瞻与张太医是同一套说辞, 也说她是水土不服加上过度劳累。说这话时,男人的神色淡淡的,却不动声色地将伞撑得离她更近了些。
雨雪扑簌簌坠落, 些许落在步瞻衣肩上。
姜泠仰了仰脸,只看见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伞面, 以及男人光洁如玉的下颌。
他抿着唇, 不知是在想些什么, 一时缄默无言。
近些天, 姜泠发觉不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奇怪, 步瞻同样也变得很是奇怪。
他总是给自己看一些奇奇怪怪的、却有关军政的书籍。
后宫不得议政, 但步瞻却从不避讳着她, 如今甚至与她分享朝堂之事。而姜泠记事又极快, 不过短短几日,便将前朝关系摸得一清二楚。
步瞻同她说, 她乃一国之后,是太子的生母。虽然他明面上不允许后宫参政,但她也可以适当地为自己培养一些势力。
比如谈钊与他的禁卫军。
闻言,姜泠大吃一惊。
他却说得平淡,但姜泠明白,步瞻看似平静的话语之中,是在寄托着他自己的身后事。谈钊跟着步瞻许久,定是忠心耿耿的,步瞻说,到未来某一日,谈钊与他的禁卫军会竭尽所能、站在太子煜这边。
这些,都是可以相信之人。
可以相信,但又并非完全亲信。
她从未摄政,听起来稍有些吃力,但领悟力却又极强,大致能将步瞻所说的话参透个七七八八。
他攻打西巫愈发频繁,大多数时间,军帐内就只剩下她与绿芜二人。除去看诗集、织绣东西,姜泠闲下来还会翻一翻步瞻先前留给自己的花名册。只是每当她没看一会儿,便会觉得头脑发晕,一双眼酸胀得厉害。
灯盏明亮,姜泠放下书,停歇下来。
就在此时,绿芜走上前,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。
自从来到了西疆,这边天气严寒,姜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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